我沒有辦法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沈書屹身上,況且是這樣驚世駭俗的目標。
但是他那麼認真,我不想給他潑冷水。
我只告訴他:「我自己也會想辦法的。只要能通過一周後的保送考試,學籍就會提前轉到大學。」
沈書屹點點頭:「你肯定沒問題的。」
13
聯盟的高校有很多保送種類,其中規模最大的就是在體檢前舉行的全科保送考試。
不設任何門檻,沒有任何偏重與超綱。在這個教育資源極度不平衡的時代,是難得公平的考試。
對於我這個沒錢在校外補課的 omega 來說,是最好的機會。
但正是因為沒有任何暗箱操作的空間,且保送名額極少,所以絕大多數人都會放棄這場考試,不去浪費時間自取其辱。
最後參加考試的,整個聯盟也不過千人。
正巧,我和沈書屹分到了同一個考場。
臨近開考,我拿著筆記在考場外默背,餘光瞥見沈書屹在走廊來回踱步。
我放下手裡的筆記,走過去問他:「怎麼了?是有點緊張嗎?」
他搖搖頭,灌下了一大口水。
我皺眉:「你別喝太多水啊。放輕鬆。」
「嗯,」他深呼吸了幾下,「我沒事的,你別擔心我。」
話雖這麼說,但沈書屹的狀態還是讓我有點擔心。
雖不如我,但沈書屹的成績也一直很拔尖。並且他心態一直穩得一批,從未見他在考前如此焦躁。
塗完選擇題答題卡,我抬頭看了看坐在教室另一邊的沈書屹。他唰唰寫著卷子,看上去還好。
我便低頭專心寫我的大題。
但不知怎麼搞的,腦門上卻一直冒汗。
變故是突然發生的。
先是一個瘦弱的考生連人帶椅子一下子栽到了地上。
在監考老師手忙腳亂過來扶他的時候,考場門被一個成年 alpha 一腳踹開:
「beta 考場怎麼混進易感期 alpha 了!信息素等級太高,現在 alpha 考場被影響得全亂套了!」
我一下子驚醒,這才發現自己出汗並不是因為大題太難,而是受到了 alpha 信息素的影響。
沈書屹突然進入了易感期。
因為我的身份瞞得很好,沈書屹的身份也沒有被校方核實,所以我們兩個都待在 beta 考場。
偌大一個考場,除了我倆全都是 beta,竟都沒有發現有一個 s 級的 alpha 進入了強烈的易感期。
我忙看向沈書屹。
他已經被突如其來的易感期折磨得不太清醒,但還是在感受到我目光的那一瞬間回望向我,輕輕對我搖了搖頭。
他不想讓我有多餘的舉動。
他仍期盼著我順利完成考試。
想必是曾被沈書屹臨時標記過的原因,我對他的信息素已經比較適應,不會因為突然受到刺激而變得難受。
但內心的愧疚卻更深了。
我沒事,但沈書屹怎麼辦呢?
如果不是我之前給他打錯了抑制劑,身為 S 級 alpha 的他也不用承受如此強烈而混亂的易感期。
只見沈書屹勉力支撐著站起來,在那個 alpha 老師的推搡下走出了考場。
考場門被重重地關上。
我緊緊攥著筆,寫不下一個字。
哪怕已經漸漸走遠,沈書屹的信息素還是強勢地透過窗戶傳過來。
這已經遠超普通 S 級的強度了。
我忽然想起來,打錯抑制劑後沈書屹住了一周的院,當時告訴我只是因為父母不放心所以在醫院休養。
現在看來,omega 抑制劑會極大地加強 alpha 易感期的強度,並造成易感期的混亂。
這種程度,已經需要封閉式治療了。
封閉式治療,現代文明式的囚禁。
我猛地站起來,衝出考場,向著那股濃郁的朗姆酒味追去。
「同學!考試還沒結束,現在出去要取消成績的!」監考老師在我後面喊道。
「那就棄考!」
14
校外停著一輛醫療車,我趕過去的時候沈書屹正在被注入鎮靜劑。
alpha 沒有像 omega 那樣的特效抑制劑,因為 alpha 的易感期往往強度不大,可以簡單地通過抑制貼來控制。
需要靠鎮靜劑來度過的易感期,那得有多難受啊。
看到我過來,沈書屹一下子失去了冷靜:「你怎麼來了!快回去!」
哪怕鎮靜劑讓他行動變得遲鈍,他也還是找出一個金屬的止咬器,給自己戴上。
一旁的醫生以為我是 beta,也對我進行驅趕:「同學,趕快離開這裡吧!這個 alpha 進入易感期了可能會失去理智!」
我沖醫生抱歉地笑了下,用充滿愧疚的語氣說:
「大夫,我是他的 omega!不好意思來晚了!」
聽我這話,醫生瞬間怒了,只不過這怒火是沖向沈書屹的:
「你怎麼不早說你有 omega?你這種情況只有靠自己 omega 的安撫信息素才能有效控制!只靠鎮靜劑治標不治本,你自己難受不說還可能傷害別人!」
沈書屹徹底呆住,戴著嘴套愣愣地注視著我,就像一隻大狗狗。
直到我走到他身邊,他才反應過來,在我耳邊低吼:
「你在說些什麼!不要暴露身份,不要散發信息素,我可以和他們說你只是開玩笑!」
我輕撫他緊繃的後背,不由分說地釋放了自己的信息素。
甜美的櫻桃味散開,緩和了朗姆酒的濃烈。
沈書屹被我的信息素安撫,身體緩緩放鬆下來。
我去解他的止咬器,卻被他扣住了手指。
「這樣就夠了。」他難耐地說道。
注射了鎮靜劑的沈書屹仿佛被卸了力道的猛獸,看著嚇人,但實則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了。
我輕鬆地把他的止咬器解開,摘下來扔在一邊。
然後把後頸貼到他的嘴邊。
「來吧。」我說。
我明顯感到沈書屹的全身都僵住了。
看這邊遲遲沒有動靜,醫生和把沈書屹送出來的老師都忍不住了:
「你快做個標記啊!信息素融合之後安撫效果加倍!」
「你倒是咬啊!傻孩子急死我了!」
他們催得很直白,沈書屹的耳根都紅透了。
「沒事的,」我輕拍他的後背,再一次鼓勵他,「來吧。」
隨著後頸的刺痛,霸道的 alpha 信息素注入我的腺體,激起我身體的一陣輕顫。
櫻桃與朗姆酒再次融為黑森林蛋糕。
15
臨時標記後,沈書屹被安撫了下來。之後的時間只要一直和我待在一起就可以順利度過易感期。
我跟著沈書屹去了他的家。
一個堪稱豪華的巨大別墅,配有很多警衛。
我內心直接好傢夥。沈書屹平時看著不顯山不露水,原來家裡這麼牛逼?
剛進家門,一個端莊的 beta 女性就過來問沈書屹:「沒事吧?」
「媽,我沒事。讓你們擔心了。」
原來是沈書屹的媽媽。
看到我被沈書屹緊緊攥住的手,沈書屹媽媽溫柔地問我:「你就是南南吧?經常聽他提起你。」
「阿姨好!我是陳映南,沈書屹同桌。」
雖然沈書屹的媽媽作為 beta 聞不到我們臨時標記的氣味,但是沈書屹的狀態和我後頸上的咬痕都騙不了人。
我忽然遲來地感到一點害羞,想要把手從沈書屹的手裡掙開。
但沈書屹把我的手握得更緊了:「媽,我們先上去休息一下。」
「去吧,」他媽媽說道,「你爸爸晚一些會回來。」
沈書屹腳步頓了一下:「知道了。」
臥室在二樓,裡面裝飾得非常簡約,是我熟悉的沈書屹風格。
沈書屹看上去有點低落,從進了臥室就沒再說話。
我戳戳他:「你還好嗎?要不要去醫院再檢查下?」
他搖搖頭,低垂著目光,小聲地說了句對不起。
「哎呀沒事啦!不就是一場考試嗎,反正就算考了也不一定能保送。」
「你明明知道我說的不只是這個。」
我嘆了口氣,認真地跟他說:
「沈書屹,你不要再道歉了,真正應該道歉的那個人應該是我吧。如果我當時沒有給你打錯抑制劑,也就不會發生這兩次的意外。」
說到這裡,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:「我真的是個笨蛋,稍微動腦子想一下也知道不會有一米八七的 omega 吧。都怪我當時太衝動了。」